鸟之殇 迁徙季千年鸟道上演惨烈候鸟大屠杀(图)
猎鸟者在黑夜中捕猎
湖南省郴州市桂东县的市场里,有许多人贩卖被打死的候鸟
全球每年有数十亿只候鸟进行洲际迁徙,8条迁徙路线中有3条经过中国。进入秋天,成群结队的候鸟从西伯利亚、内蒙古草原、华北平原等地起飞,经东、中、西三路分别飞往中国南部地区越冬。地处中部地区的湖南、江西等地形成了极窄的迁徙通道,成了从中部路线南迁候鸟必经的“千年鸟道”。
然而,近年来这些地区大规模捕杀候鸟的行为,使得这条“千年鸟道”反而成了众多候鸟的“险境”。
10月16日,纪录片《鸟之殇,千年鸟道上的大屠杀》在网上引起关注,不到一天,该片子在优酷网上的点击量就超过了15万次。
这部12分钟的纪录片拍摄于湖南省罗霄山脉的大山深处。志愿者李锋和他的两名同伴先后8次,前后历时一个月,在大山里坚守,直击了候鸟迁徙道路上的杀戮。李锋透露,在有的村落,一年下来捕获的南迁候鸟甚至可高达150吨以上。
每年入秋职业捕鸟人杀到
湖南“千年鸟道”上的新化、新邵、桂东等县自古就有狩猎的传统,捕鸟之风盛行。每一次捕鸟结束后,“收鸟人”就会出现,接着,鸟儿就会出现在县城的菜市场或餐馆里,甚至大城市高级酒店中。
“捕鸟的人群里以专业捕鸟者危害最大。”新化县林业局负责人向记者介绍,每年一到秋季,新化当地都会出现至少二三十个职业捕鸟人,这些偷猎者有些甚至是随着南飞候鸟一路捕杀过来,设备先进,形成了一条龙的“产业链”。
长期研究候鸟的湖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邓学建指出:“捕杀鸟类危害极大,首先会破坏业已脆弱的生态环境,造成生态失衡,引发蝗灾等灾害。吃鸟者也冒着很大风险,谁也不知道候鸟携带了什么病毒,它们不像家禽一样有检疫系统。非典的先例就说明,这种对生命的不尊重也会让人类惹火上身。”
打鸟场多为“三不管”
作为候鸟迁徙的“终点站”,中国候鸟栖息地的保护早已受到重视。世界自然基金会(WWF)长沙项目办主任蒋勇表示,经过近30年的保护区建设和20年的湿地保护宣传,直接猎杀候鸟的现象在洞庭湖区等开阔湿地已得到极大的控制。
但与栖息地的保护相比,保护候鸟迁徙通道的重要性近几年才引起注意。“迁徙通道上的捕杀现象主要是利用候鸟迁徙过境过程中迁徙种群密度高、地点相对集中的特点,大部分以捕猎林鸟或滩涂涉禽(鹭、鹳、鹤等腿细长可涉水行走的鸟类)为主。而在越冬地的捕杀主要是雁形目的鸟类为主,比如鸭、雁、天鹅等。”蒋勇说。
2004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明确规定了对捕杀、出售、收购、运输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处罚,情节严重的将追究刑事责任。然而,现实中却存在着执法难的问题。
李锋曾多次去山上调查捕杀候鸟的情况,他告诉记者:“鸟道经过的地方多是深山老林、地广人稀,且鸟群经过时都是深夜,林业公安要上山去得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而打鸟人一见动静立马就可以弃鸟和工具而去,山区那么大,根本找不到人,更别说抓到证据进行刑拘。”
此外,许多鸟道位处“三不管”地带或边缘地区,极容易被忽视。例如,湖南最出名的打鸟场观音山垭口,在邵阳、娄底、益阳三市均有上山的路,很难统一管理。
官方与民间都在努力护鸟
即便如此,现在中国各级政府和民间志愿者们仍在积极行动,努力为南飞候鸟“保驾护航”。日前,中国候鸟东部迁飞路线上南北两个重要站点——黑龙江七星河国家级自然即便如此,现在中国各级政府和民间志愿者们仍在积极行动,努力为南飞候鸟“保驾护航”。日前,中国候鸟东部迁飞路线上南北两个重要站点——黑龙江七星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湖南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签署合作协议,承诺共同加强对东方白鹳等珍稀候鸟的协同监测和保护。
“通过加强中国候鸟迁徙路线上各站点间的沟通合作,我们希望打造一条从候鸟繁殖地到越冬地的绿色通道。”世界自然基金会东北项目办公室主任朱江说。
民间的环保力量也日益崛起,“湖南省候鸟营”项目日前启动,这是全国第一支“候鸟保护”专门队伍。
一些重视鸟类保护的地方政府正在为如何有效保护候鸟采取措施。2010年10月,湖南省林业部门为保护鸟类首次发布了“禁捕令”,规定从2010年10月至2015年12月,在全省范围内禁止捕猎所有野生鸟类。
在湖南省的传统捕杀候鸟“重地”新化,当地林业部门在去“打鸟场”的必经之路上率先成立了三个候鸟保护站,每年候鸟过境的5个月内,实施24小时值班,以切断去“打鸟场”的路。另外,新化县相关部门多次到菜市场联合执法,使“买卖候鸟”无法在合法的“地上市场”出现。据悉,新化县今年的打鸟者已较两年前减少了一半。
“鸟之殇”是在葬送生态文明
谷雨时节,数以亿计的候鸟,在湖南桂东县八面山、齐云山等地觅食补充后,集群经桂东的鸟领等地,飞往北方避暑。秋分时,再原途折返,飞往南方避寒。年复一年,湖南和江西交界的罗霄山脉深处这条迁徙之路,被称为“千年鸟道”。
“这本是一条穿越饥寒,寻找温暖的路,现在却成为无数鸟类的不归路”“因为在这里等着它们的有火枪、鸟铳、竹竿、大网,以及随之而来的死亡。这是一场持久屠杀”,这是12分钟的纪录片《鸟之殇,千年鸟道上的大屠杀》片头语。该纪录片是摄影师李锋和两名同伴先后8次,前后历时一月,在大山里坚守所拍得的。他们亲眼见证了对候鸟的杀戮:一个山头盘踞数百打鸟人,一只天鹅可卖300元。有村民表示,某一天打下来的鸟就足有一吨。
这个数量,何其惊人。野生候鸟体态轻盈,数以吨计的猎杀屠戮,想起来就很恐怖。从视频资料来看,在那些山谷里,一座山头就有几百盏LED灯,后面隐藏着上百杆枪。当鸟群飞过,所有LED强光灯亮起时,照彻整个山谷。
虽说“鸟道”处于“三不管”的交界地带,但是这不该成为行政或司法不作为的借口。虽然要深夜搜山,在猎鸟一线彻底阻击,面临巨大人力物力财力的困窘,不大现实,但是从后端掐断这个猎鸟产业链,并非全无着力处。
就如摄影者分析的,现在猎鸟猖獗的主要分三类,小米加步枪的土著,靠山吃山,改善生活,他们的杀伤力有限,也形成不了横跨中国的产业链。在执法经历有限的情况下,这部分可以允许小规模存在。而对于分工协作,团伙作案的职业猎手,及香车美女锦帽貂裘来此体验贵族狩猎生活的,则应坚决严厉打击。因为这两种人不但不是生计所迫,而是要么以此牟利,要么借此消遣,完全视法律如无物,属于顶风作案的职业玩家。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这方面,就需要从后端堵死非法狩猎的源头,比如从严格市面乃至黑市的枪械控制,从餐饮行业的野味限制等入手。另一方面,从枪械管控而言,能持有管制枪具,也是违法违规的。(罗园)